“这里还有很多需要帮助的孩子们”,几天前一名敬业的慈善工作者对我说,“我们还可以做很多,这确实很累”。但是,只需要偶尔的善举,这些经历就能改变现状。
在北京的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那些病重的婴儿们再次提醒我为什么我们应该帮助有需要的孩子们,即使有这么多,即使他们身处逆境。对外经贸大学的学生们邀请我去中国的首都北京进行一次演讲,主题是“多元文化主义及全球公民”。我接受了他们的邀请,同时也要求他们组织一次活动来帮助一个北京的慈善组织。虽然他们只有一两天的时间准备,并且当时已接近期末考试,但最后仍有近三十名志愿者聚集到校园路道旁举行衣物义卖,为“天使妈妈”(www.angelmom.org)的孩子们筹集善款。“天使妈妈”是一个中国的基金会,旨在帮助那些得了致命疾病的孩子们。
第二天我们就去了这个基金会,与这些孩子们见面,并将对外经贸学生们筹来的善款交给了基金会。我们的车在北京郊区迷宫般的街道和小巷间迷了路。“这是一个贫穷的街坊”,接待我的一位同事指着破旧的建筑和一排排需要维修的砖墙说道,“他们(住在这里的人)不能负担北京的高房租”。最终,一位“天使妈妈”的志愿者找到了我们被困住的车,我们便跟着他的摩托车,经过斑驳石铺的街道,来到了孩子们的家。他的蓝色志愿者上衣在微风中飘扬,而我们头顶上让人受不了的蓝天似乎在嘲弄下面的溽热。
“天使妈妈”的董事,邓女士(“和邓小平(的姓)一样”,她联系已故领导人的名字让我明白她的姓)热情地欢迎了我们。在一个有围墙的院子里,我们部分洛可可式的三层建筑笼罩着。无人照管的灌木和草垛围绕着一个中心游乐区,这个游乐区由摇摇晃晃的支点支撑的一个大篷布搭建。
138个急需帮助的儿童
“我有138个孩子”,她说道,“有些因为手术而离开了,一些……”。这时一个年幼的的小孩尖叫着冲过来用劲抱住她的腿,打断了她的讲诉。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有大约十位穿着粉红色上衣的志愿者在照顾着差不多同样多的孩子们,这些孩子都不足3、4岁。孩子们胖乎乎的脸蛋和露出的笑容有着挡不住的活力,迫使志愿者跑起来才能跟上他们。“多么漂亮的男孩”,我将一个拿着玩具火车的小男孩举起时说道。他有着很大的红脸颊,让我想起了节日里才会卖的那些多汁的饺子。当我拍拍他脑袋时,他总会大声笑出来。我放下他之后,邓女士低声对我说:“他的脑部有疾病,很严重的。这里的小孩都患有较严重的病症。”我震惊了,因为这个小孩看起来……如此正常。
“这个男孩有自闭症”,她指着一个一动不动坐在小玩具车上的男孩对我说。志愿者努力让他对来访者说声“你好”,但从没成功过,他只是毫无表情地目视前方。“那个孩子有心脏病,如果没有被医治,也活不过几年了”。我们看到一位女士怀抱着一个虚弱的小孩,他们坐在进口处的台阶上。我注意到许多孩子似乎在退缩,仿佛他们的头上有一个黑暗的斗篷,抑制住他们的灵魂。“为什么他们没有做手术呢?”我问到。“医生们就是不愿意做。我们有资金,但是他们说这些手术的风险太大……”她停住了,好像她说了很多似的。一下子,更多的小孩们从不同的方向涌向她。她完全没有受到影响,还指导着志愿者和工作人员们捡起东西,做他们自己的事。
“你最大的挑战是什么?”我问到,试图让自己感觉有用些。
“我们需要三样东西”,她回答我说,“第一我们需要一处稳定的住处,可以让我们长时间居住的。我们现在不得不搬离这里,因为不能承担这里的房租第二,我们的一些孩子们需要去海外做手术——因为在中国我们没有这方面的专家。最后,我们需要资金。”
我们进入了主楼。第一层有为数不多的几间房,每间房里堆满了婴儿床和游乐玩具。在其中一间里,五个孩子随意躺在一个垫子上,使得这个垫子看起来像一个多肢九头蛇。这里的志愿者都怀抱着孩子们,微笑着,给他们无止境的关爱。
“你需要蚊帐吗?”我问到。“不用,我们有蚊帐了。但是它们把里面弄得很闷热。”第二层比第一层小一些,但却有更多的儿童和婴儿床。
第三层
第三层是最狭小的一层,也是最令人心酸的。
两个小孩坐在地板的椅子上,两个护士每人抱着一个婴儿,静静着在小孩的头顶上徘徊着。其中椅子上的一个小孩患有很严重的皮肤病,他的皮肤剥落,从破损的衣服下看得到那血腥的剥落痕迹。这就像急性痤疮和三度烧伤的痕迹综合在了一起。整个房间里充斥着一股浓烈的腐烂味和粪便味。我握住一个婴儿的手,它虚弱地抓着我的手。这个女孩的脸很平静,虽然她可能正面临着巨大的痛苦。她明亮的眼睛向上看着,透过我,看向窗外,好像我并不存在似的。
“她是因为遗传病才长出这些疮的,这个病没法医治。”邓女士的话语刺破了宁静。
这个孩子旁边是个更加虚弱的小女孩,她还没有我的前臂大。她的头上掠过几缕头发,她身上唯一看起来有生命的地方就是她那双大大的黑眼睛。通常这些孩子们最让人触动的就是他们的眼睛了。他们经历过那些痛苦,那些没有人愿意进入的困境。但可能也是因为这些困境和痛苦,他们又看起来如此靠近神圣的光辉。哲学家老子曾说过:“道可道,非常道。明可明,非常明。”这些孩子们教会我们如此多东西,因为他们通过自己的眼睛让我们看到更多。
“她刚经历过一场心脏病手术,正在慢慢恢复。若是没有这次手术,她很有可活不下来”,邓女士解释到。但我几乎没有听清她的话,因为这屋里实实在在的痛苦就像一个真实的物体刺激着我的眼睛、鼻子和四肢。不可否认,这真的是一件很难受的事。
- 马克.奥巴马.狄善九,2012年6月 |